管好他的裤腰带（下）
文：榴芒鹿 图：小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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管好他的裤腰带（上）
01
告别平头男，耗子疑惑地问我:“小五哥，你说这医疗事故和汪晋贤出.gui有啥联系么？？”
我没理会他，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，“黄牛说患者是几点发病的？”
“昨晚十二点啊，咋啦？”
我赶紧打开手机，找出那一段激情视频，指着暂停画面说:“看俩人后面墙上的钟，几点？”
“卧槽！”
耗子顿时反应过来，“十二点三分！”
我点点屏幕，“难怪护士没找到汪晋贤，患者发病的时候，这货正躲在某间办公室里gao女人呢！”
“卧槽卧槽！”
除了这两个字，耗子似乎找不到其他语言来形容了。
说话间，已经来到了大门口。
那帮医闹还在，只是从站着变成了坐着，估计是喊累了休息一下。
距离他们七八米的地方，五个保安背着手一字排开，一个个面色凝重。
我们没做停留，从他们身边经过，又穿越马路，来到斜对面的熊老头川菜馆。
02
这会儿是下午三点多，不是吃饭点儿，川菜馆里冷冷清清，只有一个女服务员在坐着玩手机。
我站在门口看进去，第一眼就注意到服务员左手手背上的十字架文身。
和视频里那个女人左手手背上的文身一模一样！
想必她就是我们要找的“小三”了。
服务员抬头看见我们，急忙站起来，满脸笑容地说:“两位吃饭么，里面坐。”
我问她:“你是徐琳琳吧？”
服务员的笑容凝固了不到两秒钟，反问道:“你认识我？”
我环顾一圈不大的店面，淡淡地说:“方便么，和你谈点事儿。”
“你们是谁？”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。
“我们是谁对你不重要，我们要谈的事儿对你很重要。”
徐琳琳使劲盯着我，冷不丁挤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，“呵，谈吧，现在店里就我和后厨的人。”
我拽出一把椅子坐下，静静看着面前这个女孩。
她顶多二十岁，模样还算漂亮，略微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不施粉黛，长长的头发束在脑后扎成一条蓬松的马尾。
怎么看都跟“小三”这个字眼不沾边。
她也毫不示弱地看着我，似乎要把我凌厉的目光溶解掉。
耗子不耐烦了，用指关节敲敲桌子。
我开门见山地问:“你和汪晋贤什么关系？”
话一出口，徐琳琳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慌乱，她语气平和但坚定地说:“我男朋友，我爱他，他爱我，就这种关系。”
耗子紧接着插嘴:“你不知道他有老婆么？你在破坏别人家庭！”
“知道啊，他承诺了要离婚，然后和我结婚。”
“我靠！”耗子禁不住飙出了脏话。
“这话能信？出.gui的男人都这么说，有几个兑现的？不过是为了哄你上.床，你一个小.san，牛比个屁啊……”
我拦住义愤填膺的耗子，继续问道:“昨天半夜你去办公室找汪晋贤了？”
“是啊，我想他，他值班出不来，我只好去喽。”
“那你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？！”我顷刻提高了声调。
徐琳琳还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，“笑话，纯属意外罢了，我又不是神仙，哪会预测到这种事情？”
几句话堵得我无言以对，一下子没了气势。
徐琳琳反而咄咄逼人道:“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谁，汪晋贤老婆派来的吧？
要干嘛？打我？还是找出.gui证据多分财产？无所谓，我证据多得是，都可以给你。
我巴不得他们离婚呢，告诉你，每次我和汪晋贤上床，都会拍小视频留念呢！”
说完，她兀自仰头笑起来，放肆地，肆无忌惮地笑。
我看着她，看她细长的脖子剧烈地颤动。
她忽地转头盯着我，笑声戛然而止。
我的心里像扎了一根钉子，倏地一紧。
03
离开川菜馆，我们去小区开车。
坐进车里，我久久没有发动车子。
耗子待在副驾驶，兴致勃勃地看那些徐琳琳传过来的视频片段，嘴里不住地“卧槽尼玛嘿嘿嘿”。
时不时举着手机让我看，“小五哥，这汪晋贤四十多的人了，火力还特么挺壮，一边拽着徐琳琳的头发，一边让她喊爸爸。”
我喃喃道:“奇怪。”
耗子接茬说:“是奇怪，而且变.态，xing.变态，八成在家里压抑坏了！”
我一把抓过手机，“你丫别看了，小心掉眼里拔不出来！我不是说汪晋贤，我是说徐琳琳，她的态度很奇怪！”
耗子揉揉眼睛，“丫就一没心没肺臭不要脸的第san者，我要是原配老婆，能给丫当场火化唠！”
我用力攥了攥方向盘，还是想不通，为什么一个被人戳穿丑事的女人，会如此的冷静和嚣张？
莫非是爱情的力量？
大爷的，这个理由我都不信。
耗子捅捅我:“小五哥，你丫别装思想者了，把证据交给汪晋贤老婆不就得了，她治她的情敌，咱收咱的尾款，再去便宜坊吃一顿，美滋滋！”
我叹口气:“也是，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，完成客户交给的任务就行了，管那么多干嘛，去他娘的吧！”
打定主意，我写了一份简短的文字说明，把视频拷进U盘，加上徐琳琳的照片，一齐放进黄色的档案袋里。
04
五点一刻，来到明湖西路的巴黎花园，汪晋贤的家。
进小区前，按照约定，我给微信名为“素年瑾夏”的人发信息，“证据已取得，现在去你家，合适么？”
对方接着回复，“来吧，就我自己。”
找到12栋一单元，我和耗子乘电梯到五楼，敲响了501的房门。
开门的是一个短发中年女人，体型偏瘦，皮肤白皙，保养得不错，脸上没有明显的皱纹。
她警惕性很高，隔着防盗门问:“你们找谁？”
我说:“刚刚联系你的，送点东西。”
耗子口无遮拦补充道:“你老公出.gui的证据，顺带把尾款结了吧。”
中年女人一脸茫然，细长的眉毛挤成一段曲线。
“等等！”
我猛地意识到哪里不对，大喊了一声。
晚了！
耗子已经把档案袋递给了中年女人！
我抓着栏杆扑门上，“你没花钱请人调查你老公？”
她向后躲两步，瞅瞅我，没说话，低头把档案袋拆开。
我急了，吼道:“把东西还我，把东西……”
“嘭！”
房门重重地关上了！
关闭的一刹那，我看到汪晋贤从卧室里走了出来。
05
我他妈失心疯了。
一脚一脚踹门！
一拳一拳砸墙！
这绝对是我当私家侦探以来最大的失败！
耗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，只是死死抱着我的腰，“小五哥，你丫要现原形啊！”
很快，房里响起激烈的争吵声，夹杂着物品的碰撞声、碎裂声。
偶尔朝门外骂两句:“你们再不滚，老娘报警了！”
我使劲掰耗子十指紧扣的双手。
耗子不松开，“小五哥，别闹，别闹了！”
我喊道:“闹你大爷闹，老子下楼！在这儿等警察来啊？”
一口气冲出小区，回到车里，我又使劲砸几下方向盘。
“狗日的，我早该想到，那段办公室视频是当事人拍的，怎么可能落到汪晋贤老婆手里？！我就是个智障煞笔二百五！”
耗子点了一根烟，抽两口，塞进我嘴里，“消消气，起码我们赚了一万块钱呐！”
“赚个屁！这钱赚得憋屈！走，找那个徐琳琳去！”
耗子没来得及说话，我一脚油门踩下去，车子抖动着蹿上街道。
“小五哥，淡定，淡定！”耗子慌忙握住车顶的扶手。
车子的速度更快了。
06
回到熊老头川菜馆，徐琳琳不在，另一个胖胖的女服务员说她回家休息了。
我让耗子陪那女服务员聊聊天，又转了五百块钱，折腾一大圈，才套出徐琳琳的租房地址。
就向东第一个路口的汇苑家园，进门第一栋，十楼，1003。
我们当即赶过去。
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，站在徐徐上升的电梯里，头一回有一种失重的感觉。
敲响徐琳琳的房门，前方的猫眼后面闪过一道黑色。
我知道她看到了我们，但她还是开了门。
我不由分说挤进去，耗子也跟进来。
徐琳琳先是一惊，随后抱着肩膀说:“两个小哥哥真有意思，虽说见过一面，可不算熟吧，你们忒不客气了。”
我问她:“那个素年瑾夏是你吧？”
徐琳琳说:“我猜你们见过那女人了吧，哈哈，没错，是我，你答对了。”
“谢谢啊！”我没好气地说，“既然你这么想让她知道汪晋贤出.gui，你自己去找她就好了，干嘛利用我们？很好玩么？”
“对啊，你又答对了，不好玩么？”
徐琳琳吹吹殷红的指甲，“原配打小san的事儿我见多了，我自己摊牌，万一有危险怎么办？
再说，所有人都认为是汪晋贤的老婆在查他，我在汪晋贤眼里，永远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，他会为了我离婚的，嘿嘿。”
“牛掰啊，FBI学成回国的吧！”
徐琳琳笑了笑，用纸杯接了两杯水放茶几上，“何必动这么大肝火，你看，你的嘴唇都干了，啧啧啧。”
耗子翻着眼睛，“别假惺惺了，你就感谢你爹妈把你生成女的吧，否则非揍得你跪地唱征服！”
“哼，”徐琳琳转过身，用极小的声音说，“我倒宁愿他们没有生我。”
我继续纠结道:“我就不明白了，汪晋贤老婆拿到证据，很可能让汪晋贤净身出户，你有啥好高兴的？”
徐琳琳重新转回身，面对着我，突然像换了一个人，完全陌生的人。
“我不仅要让他净身出户，我还要让他身败名裂，事到如今，实话告诉你吧，那段办公室视频，是我故意勾引他拍的。
我原本打算传到网上，传到朋友圈，要单位开除他，没想到阴差阳错出了医疗事故，哈哈，老天都在帮我！”
我彻底糊涂了，“徐琳琳！你图什么？你到底是想和他结婚，还是想毁掉他？！”
徐琳琳嘴角一弯，“你说呢？”
“嘭——嘭——嘭！”
又有人敲门。
07
汪晋贤来了！
面色苍白，一脸憔悴，膝盖无力似的，跌跌撞撞进了门。
他根本不管我和耗子，紧紧抓着徐琳琳的手。
语无伦次道:“琳琳，她发现我们的事了，要跟我离婚，要我净身出户，琳琳，我自由了，我可以娶你了！”
徐琳琳像一截了无生气的木头，任由汪晋贤摇晃。
汪晋贤仍旧自顾自说着，“琳琳，我工作也丢了，我真的一无所有了，你说过，就算我一无所有，你也愿意和我在一起，是不是，是不是？”
徐琳琳笑了。
那笑容，让我们两个局外人都不自觉地后背发凉。
她长长的指甲划过汪晋贤略显苍老的脸庞，“是，你一无所有了，包括我。”
汪晋贤的身体僵住了，全身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。
半晌，他近乎歇斯底里地质问:“你不喜欢我吗？！你不爱我吗？！你一直在骗我吗？！”
徐琳琳淡淡道:“爱，我爱你，知道我什么时候最爱你么？就是现在！就是此时此刻！你丧门狗一般的模样！”
汪晋贤难以置信地，仓皇后退，撞到沙发，瘫倒在地板上。
他颤抖着指向徐琳琳，“当初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？你什么目的，你是谁？”
徐琳琳沉下脸，一步一步走近。
“我是谁？我问你，还记得十九年前那个可怜的女人么？那个女人，为了所谓的狗屁前程，被你无情地抛弃了！
那个女人，从高中开始跟了你十年，把最美好的青春给了你！那个女人，放弃自己的学业，同时做三份兼职供你学医，养你生活！
那个女人，天天晚上做好饭，盼你等你回来！那个女人，无数次憧憬着你娶她，做你的新娘！”
徐琳琳越说越激动，唇角渗出丝丝的鲜血。
“那个女人，被你抛弃的时候已经怀孕了！
那个女人，却那么爱你，为了你和别的女人结婚，义无反顾地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了！
那个女人，独自抚养你的孩子，被家人嫌弃，被社会唾弃！
那个女人，在她女儿七岁的那年，孤苦伶仃地死在一间潮湿阴暗的出租屋里！
那个女人，死前一遍一遍喊你的名字，汪晋贤！汪晋贤！！汪晋贤！！！”
汪晋贤绵软的身体陡然一震，捂住耳朵喊:“求求你，别说了，别说了！”
徐琳琳擦擦流出的眼泪，强挤出冷冷的笑。
“知道我是谁了吧？怎么，不愿承认？
我本可以不姓徐，我本可以姓汪，但这辈子，没有机会了。
我进孤儿院，我吃百家饭，我受尽别人的欺负，我习惯世人的冷眼，我只想活着，只想长大。
我要完完整整站在你面前，亲手毁掉你一切的尊严！
你不是喜欢让我在床上叫你爸爸么，你是我的爸爸呀，哈哈，我的——好——爸——爸！”
08
“啊！”
汪晋贤疯狂地发出一声喊叫，尖厉而凄惨。
要刺穿声带！
要震破耳膜！
我和耗子从头到尾傻掉了。
一切发生得太快，太出人意料！
叫声停止了，但汪晋贤的嘴还张着，泪水滑下，跌进去。
没了呼吸，失了言语。
他哆嗦的身体缓缓立起来，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却渐渐暗下去。
然后，看一眼徐琳琳，毫无预兆地冲向阳台！
我忙喊道:“耗子，拦住他！”
耗子反应过来，侧身飞出去，还是扑了空！
只见汪晋贤没有一刻停顿，翻身跳下护栏，坠落进无边的夜色里。
我跑过去，紧张地朝下望。
眼睁睁看着汪晋贤的脑袋开出一朵奇形怪状的花！
09
匆匆下楼，已经围了不少人。
有下班经过的，有饭后遛弯的，有的拿手机报警，有的拿手机拍照，有的交头接耳、议论纷纷，有的大呼小叫，连说带比划。
还有阿姨捂住孙子的眼睛，摇着头快步走开。
我扯扯耗子，“别瞧啦，没救，脑浆都摔出来了。”
走出不断聚集增加的人群，一抬头，正看见徐琳琳。
她站在不远处的石子路上，一动不动。
我走近他，模棱两可地说:“仇恨，真的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么？”
她装作没听见，依然摆出冷漠的笑，“谢谢你俩哈。”
耗子嗤之以鼻，“谢毛线。”
“至少可以为我作证，人不是我推下来的，哈哈。”
我又上前一步，面对面交错，肩膀挨着肩膀。
我问她:“毕竟是你亲生父亲，他死了，你一点不伤心么？”
她不看我，飘忽的目光扫过周围高楼上亮起的万家灯火。
“我伤心，我不想他死。”
她停了一下，紧接着一字一顿说:“我想让他生不如死。”
说完，转身离开。
我静静望着她的背影。
那一件长款的洁白羽绒服裹在她纤细的身上，莫名有些摇摇晃晃。
宛如深冬时节，枝头残存的一片叶子。
苦苦挣扎在风中。
- 榴芒鹿的第319个原创故事 -
∞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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